羊驼的狂犬病

光源7 四肢瘫强攻

新来的护工很快又上岗,江书颐把价格加了一倍,还交代了顾骁的一些生活习惯,比如素爱整洁,性子也极度要强,即便已经是个残疾人,平等与尊重是对护工的基本要求。

大半天过去了,这个新来的专业素养倒也过硬,除了必要的喂水,翻身等等,其余的时间都在帮顾骁按摩瘫痪的肢体,为他被动活动着腿关节和手关节,还会柔声征得顾骁同意:“顾先生,您卧床太久,若是不为您按摩,肌肉会萎缩地更快,后期的复健效果也会大打折扣。”

这人为他按摩着手,活动着腕关节,他过来半日,尽职尽责地照料,喂饭也谨遵雇主的要求,虽也是不慎洒了几粒米,顾骁心知并非故意,也未再发火,淡淡答道:“知道了。”

按摩完毕,已是到了要换导管的时间,他正欲掀开被褥,顾骁的眼神波动了一下,随即,闭着眼似乎内心在挣扎,终是伸出了左臂挡住,护工停住了手上的动作,顾骁望着那人的眼中,似乎在祈求着别动他那难言之处,此时,病房中的空气有些僵持。

齐小昭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见这一幕,轻轻推开门走到了顾骁的病床前,对护工道:“你出去吧,我来……”

见是齐小昭来了,顾骁放下了挡住的手,将脸侧过去,不愿直视眼前人,垂着黯淡的眼眸,任由他帮自己处理着下身之事,许久,他才缓缓开口道:“抱歉……我……”

齐小昭心知他想说什么,不过是又生了愧疚,随即,对着病床上的人挤出了和煦一笑:“没关系,我愿意为你做。”

顾骁的眼中满是落寞:“我会尽快调整,不给你添麻烦。”

齐小昭继续安抚道:“说什么呢?照顾你一生一世我也愿意。”

顾骁的嘴角却扯出了自嘲一笑:“凭什么?”

这话直击齐小昭的心底,的确,在顾骁看来,他做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莫名其妙,自己与萧巍的故事这人已是在每个深夜听过,可寻常人又怎会相信这前世今生的因缘?

顾骁又冷笑道:“说不出是吗?那算了吧。”

齐小昭愣住,他本是想在一个合适的情况下表白,不愿让顾骁觉得是因受伤被趁虚而入,是同情,是怜悯,至少,他的深情告白,不应是在这病床边上,哪怕是跪在他的轮椅前,为他捧上一束鲜花,可那人眼下却像是在逼问,齐小昭的手有些颤抖,眼神闪烁着。许久,他抬眼对上那双凤眸,顾骁深邃的眼直视着他,透着动人心魄的凌厉,那一瞬,他似乎沉入了那寒星一般的漩涡,那是皇叔的眼,萧巍的眼,子巍的眼,也是坐在轮椅上仰头对他嬉笑怒骂的脸,他哽了哽喉,终是答道:“我爱你。”

一听到这句话,顾骁的那卷曲的手指在微微颤动,眼中也似有了难得的光。

齐小昭深情地望向他:“爱了一千年。”

这句宛如儿戏的话,让顾骁的眼神瞬地由欣喜转成了失望和嘲讽,将头又转了过去,不愿再看眼前人,冷冷地道:“我会尽快习惯别人的照料。”

齐小昭一听就有些急了,慌乱之下竟唤错了人:“子巍,你听我说……”

顾骁却是严厉打断了他:“我不是你的子巍!”

齐小昭又是笨嘴拙舌地解释道:“阿骁,你信我,你就是子巍,我会让你慢慢找回前世的记忆……”

他越解释在顾骁眼中就越是骗人的鬼话,幼稚的儿戏,不由更为恼怒,眼神倏地变得锐利,那是即将发火的前兆:“你是不是还要编下去?”

这熟悉的威压气势即便是在重病中也不减分毫,齐小昭习惯性地心中一颤,低下了头不敢再说下去。

顾骁道:“累了,出去。”

齐小昭耷拉着脑袋,就欲起身出去,怎料那人却道:“回来。”

他又可怜兮兮地,踱回到床前,顾骁打量了他那委屈的脸,压低了声音:“身子僵,给我翻个身。”

齐小昭闻听就颇为心疼,手抚上了他的腰背,关切问道:“哪里不舒服?”

顾骁的声音变得和缓:“不知道,明明哪儿都没知觉,却感觉哪儿都在痛。”

其实受伤以来,齐小昭知道除了瘫痪不便外,顾骁还整日整日地被神经痛折磨,有时甚至夜夜难眠,只是他性格刚毅,从未坑过一声,每每见他脸色惨白,默不作声,他便会为他加几粒止疼药,然而这些顾骁都并不知晓,因为二人都知道,这些药吃多了难免有副作用。齐小昭只是见他被折磨地无法入睡,自己心疼难忍,才偷偷为他加了药,他平日里从不愿提起病痛,今日定是因什么原因,说出了自己的难受。

齐小昭将他的身子翻过去侧躺着,温热的大掌抚上了顾骁细弱的腰,长期这样卧床,片刻都活动不了,任谁都会感觉疼痛难忍,他轻轻为他揉按着僵硬的腰背,柔声问道:“感觉好些了吗?”

二人都知,这句话等于明知故问,顾骁哪会有什么知觉?但他还是答道:“似乎是好些了。”

这位新来的护工,依旧没工作到一天。顾骁低着头,脸上是无尽地愧疚:“妈,对不起……我……”

江书颐温柔地笑着,拍了拍他的手:“没关系,我已经跟那位护工说了你的抱歉,并说了你知道他工作地很好,只是我的骁儿,还需要时间。”

顾骁摇摇头,沉思了片刻:“我知道,我的身体,以后随时都离不了人了,甚至……每天都要换……纸尿裤……”他抬头,望着母亲的眼中闪烁着泪光,却又在尽力压抑着:“妈……我也想快些接受现在的一切……”

儿子的话让江书颐怎忍心强迫?曾经的顾骁是别人眼中的孩子,不仅学习成绩优异,更是各项运动一骑绝尘,他酷爱滑雪、搏击、飞行,永远充满着积极的热情与冒险。虽是在海外长大,可他大学毅然选择了回国,期间去了国际组织做志愿者,用脚步丈量了世界上最贫瘠的土地,本是已经保研,却因志愿者经历,放下了学业远赴战地,军旅生涯更是光辉熠熠,战功无数。可他却由一个英勇的守护者,变成了一个不能自理的瘫痪病人,理想人生戛然而止。面对骤然伤残,任谁都无法轻易接受,更何况还是那个铁血战士?

入夜,齐小昭喂了顾骁一颗安眠药,好让他有一个难得休息的夜晚。他与江书颐走出了病房:“齐医生,您经营医院这么多年,能否帮我们推荐一个最好的护工,最好是能陪骁儿说说话的,钱方面不是问题。”江书颐秀眉紧锁,透过玻璃,看着病床上那落寞消瘦的身影:“对了,还有人品,您也知道,骁儿大半个身体没有知觉,若是被人欺负了,自己也不知道,我们是真的放心不下。”

齐小昭一听,脑子都还没过,便脱口而出自己合计了许久的计划:“最好的护工?不就在您眼前吗?”

江书颐愣了半晌:“您的意思是?”

齐小昭指着自己:“我啊!这几个月都是我在照顾阿骁,他也习惯了我的照料。”心想,有了护工还有自己什么事儿?

江书颐心中顿时欣喜,齐小昭的医术和人品她都是看在眼里的,如果他能照顾儿子,定是再好不过,可细想之下她又犹豫了:“齐医生,您这样的精英,还有这诺大的产业要经营,而且您知道,骁儿如今是半步都离不了人,怎么能屈尊让你做全天候的护工?即便我们能答应,他也不会答应。”

齐小昭此时真想破口而出,我此生就是为他而来!这产业也是为他而创,如今我人生的意义已经找到,这些统统都可以抛却了,我齐小昭!今生就是来为他顾骁做护工的!但谁会信他那前世今生的故事,顾骁的态度似乎也很明确,短时间麻烦他是迫不得已,待他一想明白,始终不会让自己整日陪着他放弃一切。

江书颐见齐小昭并未做声,想想也是,齐医生虽医者仁心,可与顾家无亲无故,让他抛弃一切照顾儿子,怎么都说不过去,她想了想:“万不得已,就只能让路闻回国照顾他了。”

齐小昭一听就暗叫不好:“路闻是谁?”

江书颐道:“路家为顾家工作了几代人了,一向很令人放心,路闻也是顶尖医科大学毕业,本是在照顾骁儿的爷爷,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,可精神矍铄,腿脚也很灵便,路闻平日里就是做做基础的保健,老爷子一向疼骁儿,肯定不会介意。”说着,拿着手机给齐小昭看路闻的简历,当真是优秀。

可那张照片滚动到眼前时,齐小昭心脏顿时一沉,眼前这张俊脸!不正是他前世的情敌魏闲!?震惊之下,他恨不得暗骂一句狗老天!这一世的开局本就艰难,顾骁全身瘫痪,还没有前世的记忆,现在又来个强劲情敌?这是什么神奇的缘分安排!他仿佛能看见司命星君那老头的窃笑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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